呼呼呼,塞巴多拉贡!

【夜初】血月 陆

元宵快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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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路千里迢迢,越过西南群山,南郡遥遥在望。

    沈夜与初七二人身法了得,弃马而行,倒也不知劳倦。这日恰逢天色阴沉,恐怕要翻风变天,距离城镇里还有一日的脚程,沈夜在荒山里寻了处被猎户人家遗弃已久的木屋,暂作落脚,留待第二日再做打算。

    初七独坐在树林中,黑色兜帽将头部盖得严严实实,仅露出一小截苍白的下颔。虽是身为暗卫,沈夜却比失了内力的初七强上百倍,寸步不离的守护反成了累赘,由是用过干粮后,尊贵的紫微护法以须得午休的名义将初七赶出小屋,不容许打扰,杀手无所事事,只得找了阴凉之处打坐习武。

    山间幽静,就连群鸟都掩去了声息,初七双目紧闭,神识跳脱六界之外,仿佛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人。那股真气自胸腔下沉,暖暖护在丹田处,全身灵窍俱通,他的双手捏诀,内力激荡而出犹如山之呼吸,江海奔流,在体内澎湃而行,令人心神激荡,直想放声长啸!

    耳边传来“哐啷”震响,竟是身侧无名刀躁动不已,好似沉寂已久的神龙终于将眼皮撑开一线,里头迸溅出可将人铸铁化石的死光。初七低喝一声,长身而起,一掌击在刀柄上,刀鞘横飞直出,锋芒倒映水色,照亮了初七面具底下那双沉静的眼。

    狂风平地而起,初七执刀在手,未经思考,一套早已烂熟在胸,却被刻意隐藏许久的刀法随意使出。骤然间落叶漫天,飞沙走石,刮脸生痛,杀手漆黑身影穿梭其中,好似幽冥鬼魅,弹指间十招刀式使出,动作迅疾就像指缝间滑走的流水,叫人连其身形都捕捉不着。

    初七在树林中直穿而过,划破浓云旭日出,气势汹涌,一时无二。无名刀化作震动的蝶翼,在利刃边上滚落的叶尽数被搅得粉碎,刀尖猛然抵上桦木,青年心中抑郁难舒,一朝得了释放之口,竟如入了魔,手臂舞动,刀走连环,木屑刷刷而落,两行小字跃然其上。最后一笔却撞上树木盘结处,刀锋一偏,斜斜划过一侧,因用力过猛,竟将合抱粗的树干拦腰斩断!

    初七这才回过神来,心里有重钟狠撞,猛然收了刀势,劲力乍松的无名刀顿时斜飞出去,深深钉入土中,犹自晃动不已。他连连倒退几步勉强站稳身子,好久才平复下失速的心跳。

    “怎会如此……”

    他喃喃道,上前拔出深插入地的无名刀,却废了好一番力气。无名刀已不复方才的光华,又变回先前那般又臭又硬的石头,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此刀铸来时便宿有灵性,性情难驯,历代执刀人皆难以承受其反噬之力。初七虽是唯一例外,但也同样不能操控,怎料今日在流月城心法的驱使之下竟使得得心应手,连带着顺手使出被自己封存已久的刀法,每一招都是那样契合,人与刀共同呼吸,好似环环相扣,缺一不可。

    “莫非是流月城心法的作用?”初七自言自语,用衣角细细抹净刀上痕迹,旋即将它收入鞘中。他想起先前沈夜对这把刀的诸多关照,流月城武功出路诡秘,指不定是晓得这刀的驱用方法,才心血来潮决定将心法教了自己。

    但是如此做法,沈夜想从中得益多少?抑或是……他已经知道了多少?

    初七提着刀呆立原处,一时心乱如麻,目光便忍不住到处乱瞟。不经意看到被自己斩倒在地的树木,脸上竟登时一热。

    他方才心烦意乱,竟在树干上不自觉刻下半阙相思词,苍劲的刀法中透出隽永秀丽,诉尽衷肠。

    ——从别后,忆想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

    ——今宵剩把银釭照,犹恐相逢是梦中。

    初七目不转睛,将那两行字看了又看,胸中婉转千回。终是待到面上热意散去,期冀化为乌有,恍惚间有隐约的绝望升起,在脑海里恣意冲撞,将他的思绪撞得支离破碎。

    如今的他,又怎能配得上那个人?初七自嘲着摇头。他是污秽不堪的泥,而那个人,是天边的月,碰了要弄脏的。

    忘川刀铿然而出,初七握刀的手臂轻震,将自己方才刻下的字全部抹去,又飞起一腿将树干踢翻了个面。如此决绝,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心冷,还是对命运不公的恼怒。

    初七做完这一切,自然失了继续练武的心思,收拾好佩刀便往另一边去了。却不想在初七离开不久后,一道身影从树后无声无息地出现,深衣皂靴,神色自若。

    正是沈夜。

    他缓缓行至被初七好一顿肆虐的树干边上,俯下身将它翻了过来。上面的字迹被刮得一塌糊涂,已辨认不出原本娟秀模样,沈夜伸手去触摸,细细抚过每一个刀痕,面上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林间的风忽然静止了。

    沈夜面色丝毫未改。他站起身,苍绿长剑已紧握在手。

    “一路跟了这么久,有什么要事,何不出来详谈?”

*****

    初七很快便察觉到动静,迅速折返回木屋。不想沈夜杀人的速度比他还要快,他到达之时,沈夜正将长剑从一名杀手的胸膛里用力拔出,鲜血随了剑尖溅落满地。

    他的脚边倒了三四个杀手,其中一个明显没有死绝,沾满血的手颤巍巍地去摸腰间的吹箭,却被眼尖的初七抢在前头,一刀削去右手,第二刀落下径直切断喉咙。那杀手在死去前看清了初七的模样,双眼微瞠,随即一言不发地断了气。

    沈夜用剑挑开杀手的衣襟,露出里头一枚熟悉的刺绣标识。那把剑通体苍绿,像有松叶盘结其上,初七心里泛出一股诡异的熟稔感,还不及多想,沈夜却已用死人身上衣服拭净剑身上的血,收剑入鞘。

    “对着昔日同僚也能毫不犹豫地出手,你倒是不错。”沈夜的语气中略带不屑,“七星堂的二阶杀手,手笔很大,但还是不够看。”

    四阶杀手初七的膝盖莫名疼了疼。

    “本座三年不曾出城,料不到这么快就已被人盯上,会是谁?”沈夜看向初七,眼中带有琢磨之意,“是对流月城虎视眈眈的武林盟中人?还是……本就是属于流月城的人?”

    初七一悚:“怎可能会是流月城里的人?”

    “为何不可能,不服这个紫微护法的可是大有人在。”沈夜嘲讽地笑了笑,“但派出这等货色意图截杀我,料是对我的实力了解不深,或许确实另有其人。”

    “无论是谁,接下来恐怕危机重重,该怎么办?”初七问。

    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们尽快赶往江陵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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